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,可是朱静和赵阳,连走过七年的机会都没有。
结婚不满两年,从房贷车贷到柴米油盐,事无巨细,两人能吵个你死我活的,绝不心平气和地解决。必要时,也会大打出手。比如——
上个月,朱静的妈妈生病住院,赵阳拿了两千块钱慰问老人家。当天晚上刚一到家,朱静就闹起来了,嫌赵阳给的太少。跟着就埋怨他不跟自己商量,把钱借给妹妹买房子,对自己父母却像个铁公鸡一样。
赵阳一听脸就拉下来了,当即翻旧账指责她在自己父母过家里来住时,给他们脸色看……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这一个怪另一个“冷血无情”,另一个骂这一个“无理取闹”。两个小时过后,争吵愈演愈烈,朱静一时气恼,抄起沙发上的一本书就朝赵阳扔了过去,赵阳没躲开,脸上被锋利的书皮划了一道口子。到底是年轻气盛,等他反应过来,反手照着朱静的脸就是一巴掌,咬牙切齿地吼道:“你闹够了没有!”
朱静愣了愣,片刻之后,把手边上一切能抓到的东西,通通朝赵阳身上砸了过去。
一夜未眠,第二天,两人各自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出门上班。
暴风雨过后,两人少有默契地一致选择了对彼此视而不见。直到一周前,朱静一脸平静地跟他提出离婚。
赵阳始料未及,却也没有将反对说出口。
曾经的甜蜜恋人和美满夫妻,怎么就到了一见面除了互相伤害,就是沉默不语的地步了呢!
朱静坦言说,她已经忘了他们多久没有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。恋爱时候的你侬我侬、结婚时候的信誓旦旦,已经被无休止的争吵打闹取代。找不回丝毫幸福的感觉,连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,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模样。
赵阳无言以对。
想来想去,还保留有哪怕一点过去记忆的,只剩一张张静默的照片。音容笑貌,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年轻情侣,只有笑貌不见音容,反而倍感陌生——那时候,他们是怎么说要永永远远在一起的?
照片啊照骗,可惜你不能回答。
虽然吵吵闹闹令人烦恶,真的考虑将和对方彻底分开,心底又是那样怅然若失。
朱静和赵阳,其实是一样的心情。只是,他们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原谅自己或原谅对方。
家里的气氛下降到冰点,两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,心不在焉地玩手机。赵阳心烦意乱,发了狠似的对着手机屏幕就是一顿乱戳。
这时,屋子里响起了熟悉的对话。
“傻羊我饿了,我想吃味多美我想喝杨枝甘露……”清脆悦耳的女声回荡在客厅里。
“好,你等一下,我买了给你送过去!”回应她的是洪亮沉稳的男声。
……
“亲爱的,你 7点到XX咖啡厅等我,不许迟到!”这回是男声在前。
“就迟到!”女声赌气回道。
“你要是迟到,就错过我一辈子了。”男声特别笃定。
恍然想起来,那通电话,是约朱静出来求婚的。
甜腻腻的情话持续播放着,赵阳有些尴尬地朝朱静望去,见她整个人呆呆地发愣,赶紧摁了停止键。朱静缓过神来,瞪了他半分钟,起身进了卧室。
赵阳叹了一口气,摸出耳机,摁下播放键,听录音听到深夜。
记忆闸门瞬间开启——他和朱静的定情信物“彩号”:他的号是朱静的生日,朱静的号是他的生日。
这两个号,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,互相送给对方的礼物。那天开始,两人联系基本都这用这个号码。因为朱静说这个号有语音信箱,可以无限录音,等两人老了以后,可以把说过的所有情话都放出来听。
“给你一张过去的CD,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。”赵阳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跟朱静说的,“没有过去的CD,只好给你一串永远的手机号了。”
可是结婚后的第一次吵架,让他们一怒之下抛弃了了这个记录他们爱情的“彩号”。原来,记忆和感动一直都在,只是被搁置的太久。
反反复复听了三天,赵阳的心,慢慢冷却了下来,又渐渐燃烧了起来。5月20日那天,他重新启用了这个尘封一年多的号码,给朱静打了电话。
“亲爱的,你还记得95013的故事吗?”
“你要是忘了,我都背下来了,再一句一句说给你听。你是我千辛万苦讨到的老婆,怎么能说离就离,我不同意!”
……
半个小时后,电话那头泣不成声。
其实,从听到录音那天起,朱静和赵阳一样,上班下班,疯了一般在循环通话录音。
婚终究没有离成。
95013彩号, 感情疲惫的时候,听一听过去的声音,终于还是放不下那份爱,终于还是舍不得那段情。